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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病危


  我深信井然有序胜于混乱无章;创造优于破坏;温和胜于暴力;宽容优于复仇。整体而言。我亦深信知识胜于无知,而且人类的同情怜悯之心比意识形态更有价值……虽然科学日益昌明,但人类自过去二千多年以来改变甚少,因此我们仍须不断地自过往的历史中去学习,易言之,历史就是我们自己。
  ——克拉克(Kenneth Clark)
  年轻时的我如同一般人一样,对益精市所面临的困境只有粗略的了解,然而却对解决的方案有着浓厚的兴趣,随着年纪的增长,才逐渐有更深一层的认识。我试图博览群书来充实自我,举凡水土保持、人口、社会学、犯罪学、城市规划及历史之领域,也都是多所涉猎。
  早自十七世纪初,移民来美之欧洲人居住在詹姆斯敦(Jamestown)开始,整整耗费了近一世纪,才自大西洋岸拓垦到阿利根尼山,而后又花费一世纪才移民到密西西比河,近前一世纪方才遍布全国,而无所谓的“边境”概念。我们的先民开垦荒地、建筑铁路、猎杀水牛,与印地安人对抗,进而掠夺大自然的资源。在一九○○年以前,可以说征服了土著占领土地,尽管如此,其“先锋”精神仍持续存在。
  跟随先民的步伐,睁只眼闭只眼,毋须费力思考。
  ——考珀(Willianm Cowper)
  本世纪的前七十五年,充满了贪婪,只为了追求利益而不考虑其他后果,人们已无法使工作求生与自然维持一种平衡关系,从拓荒至今日的情况,可说是一连串失败的证明。
  在前世纪未到今世纪初的时期,益精市遭受自然破坏的例子比比皆是,克里尔伐木公司不断破坏环境及森林,然而河流仍可提供娱乐休闲,常见一家老小在河岸或河内游泳、郊游与垂钓。
  人们恣意破坏大自然,唯有肆意地掠夺方能快速致富,在一九七五年,益精山谷在这种追求利润的风潮下。逐步被破坏而死气沉沉。
  没有金钱攻不破的堡垒。
  ——西赛罗(Cicero)
  污染恶梦何时休?
  与益精县一样,其他区域也是被黄褐色的大片烟雾所覆盖,污染源无时无刻、无所不在地渗透每一个角落,而人们亦深陷其中却无法解脱。
  在日本,学童自工业城被载送离开到其创建区域去体会什么才是清静的空气;在意大利米兰,政府因为冬雾,建议乘客们搭乘火车,而不要乘坐飞机,因为严重的空气污染使飞机能见度降低无法着陆;在墨西哥的雄伟大道旁的花树,由于强烈污染而枯萎死去,须每两个月更换一次花树。
  每年有四千万磅的狗粪堆在纽约街道。
  ——赫尔(Raymond Hull)
  在繁忙的洛杉矾大道上,植物无法健全生长,树木枯黄,使得经过的人们哭笑不得或是视若无睹。加州最美丽的休闲山区,圣巴拿第诺国家森林区在二十五年内将成为沙漠,烟雾正逐渐地摧毁其松木林。
  在伦敦,一妇人被噩梦惊醒,因为她梦到正窒息而喘不过气,而她的幼子因污染而引发气喘。
  在德国有一四百零六年历史的小村庄,甚至可能是人类文明初始即有的小镇,却因空气污染而被宣告不再适合人类居住,因为它是磷酸盐的主要产地,所排放的废气迫使居民必须远离,而他们的住房亦被迫拆毁,于是小镇便消失了。
  我痛恨那极端乐天派的人,因为他们总是说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亚当斯(F.P.Adams)
  大西洋被污油、石化业所破坏,自西非到美东、加勒比海沿岸约八十五万平方英里的区域,都有载运原油的船舶渗出油渍污染海面,从渔网上便可看到一块块泥泞不堪,如意大利面酱般的污染源附着在网眼间。
  要我接受地球环境正在急速恶化的事实并不容易。当我在小学时,找学到“科技即是进步”,美国是一个有效率、重效率的国家,这点我这深信不疑——唯有美国的科技方能启蒙全世界。
  何谓忠诚?一致即是忠诚,仿效美国并接受美国。
  ——康马杰(Henry Steele Commager)

国民生产总值的假象

  美国长久以来即以其经济成就自豪,而这项自豪现已被人攻洁,理由是美国因追求规模与经济实力,却牺牲了生活的品质。从我们的环境与社会危机中,可以重新检视在我们一切追求经济增长的背后,是付出何等的代价,尤其是我们一向以为规模宏大以促进国民生产总值(GNP,GroossNation Prduct)增长的概念,以及追求量的增长是否正确,每一次的坠机事件都会增加国民生产总值,于是,从统计数字来看,它是提高了生活水准,不论是更换飞机的机型、调查失事的原因、拯救幸存者、埋葬遇难者,诸多种种,均提升了国民生产总值;同样地,小如汽车车祸亦对生产总值的提升“功不可没”;烟草、香烟的制造生产,肺癌患者的治疗以及棺木的制作亦“贡献非凡”。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代表诸多事物的产量,一切为了增长及大量生产,不顾劳务的品质恶化或是环境破坏殆尽,总之为了产量增加,并不需要考虑到这种病态后遗症正逐渐增多。
  当你抵达目的地才发现那儿是一无所有。
  ——施泰因(Gertrude Stein )
  国民生产总值不代表生活品质的指标,它不过是反映了营务的成本罢了,就像以红利去支付诸多负面效应成本,如欠缺效率、延误、浪费、多余、衰退及短寿。每一场企业都试图捉高售价,但员工罢工、会过时的产品及生产许多不必要或过时的武器,甚至每一战争都可促成总值的增长,国家生产总值即是国家病征总值。
  国民生产总值并不代表爱、美、自然奇景、洁净空气、纯水、平和之心、隐私、安宁,快乐或许多生活品质的特质,这些都是无法计算的。
  经济增长不仅非属心要,甚至具破坏坏力。
  ——索尔仁尼琴(Alexander Solzhenitsvn)
  面对些事实,我必须重新省视以往的价值观,就我记意、所及,才感到过去的价值观似乎有所偏差。
  一个时代所确信不疑的事物,却往往成为下一代的难题。
  ——托尼(R.H.Tawney)
  我记得我的经济学老师凯伊教授曾经说过:“若动力及汽车之生产与水资源的消费,能比人口之增产来得快,则可合理地推论生活水准一定能够改善。”我坐在教室的后座听凯伊教授滔滔不绝地阐释。他也赞成国民生产总值的提升,若全世界均能朝此目标努力,则世上物资及物质之供需绝对能够丰沛毫无匾乏,他并且补充说:“先进国家的人民将有最完善的住房、学校、运输系统与其他相关之劳务供给;所谓的‘进步’即是科技效率及经济增长的代名词,因此先进国家必须协助发展中国家提高生产能力,只要他们拥有更快捷的飞机,更多的汽车及洗衣机、武器,那么他们将会有更好的生活水准。”
  然而凯伊教授的说法亦被我的生物学教授莱尔特予以反驳,莱尔特教授强调人口过度增长的效应,他以瓶子内的两只苍蝇实验,瓶中放了一些食物,在几天中。瓶中充满了许多活跃飞舞的苍蝇,而后,由于苍蝇的代谢及过度拥挤,造成苍蝇相当比例的死亡,一直到无任何苍蝇存活,莱尔特教授引此为例认为,人口的增多或是环境的破坏,均将使所有人类及环境走向毁灭的不归路。
  现在我发觉我必须跟这二位教授说:“你们都错了!凯伊教授,你的爱国论调及过时经济理论。完全忽略了我们是生存在有限领域的这项事实,因为资源是有限的。而莱尔特教授,你确实是有独到之见解,但是我们并非居住在瓶子里,我们可以试图改变我们的环境,当然,我们确实破坏了不少,但我们仍有科技予以挽救,看看我们的排水系统、铁路、邮政、飞机、电话。自动销售机……几乎无所不在,科技提供人类汽车、电视、电脑,食物等的便利,还有无法回收的容器瓶罐、除臭剂、塑料、糖精、药剂以及注射荷尔蒙的牛肉等。”
  美国把美国式生活方式推至全世界,这种类似的美式传教方式之理想可以放弃了,因为那实在是世界的危机。
  ——米达尔(Gunnar Myrdal)
  我记得芝加哥快运局完成五点二英里的地下铁路线,在运转几天后即发生出轨及碰撞的事件,至少造成四十人受伤,芝加哥因此创造了一页“快运史”,或许没有泰坦尼克号(Titanic)沉没那么“显赫”,也没有兴登堡飞船(Hindenburg)坠毁那么“骇人”,但其对国民生产总值倒是“贡献良多”。
  益精市低收入的家庭需要房子居住,带着前瞻眼光的市政府便大兴“低成本、高增长”的土木计划,造成益精市拥入大批技术不甚纯熟的人,而这批人又成为益精市生活的主流,于是本来为建房计划而通车的人逐渐找不到工作,而加重了社会福利救济的负担,犯罪率亦节节上升。
  陆军建房小组委员会要求国防部提供各式申请表格一份,结果他们收到了一万一千九百一十六种不同的表格。
  所谓的军事情报即是矛盾的代名词。
  ——马克斯(Groucho Marx)
  原子弹是不可使用的武器,其目的是味阻其他拥有核弹的国家不要使用核弹,照此发展,爆发全面核战的机率每年约增加百分之二,而到了公元二千年,核战爆发机率成为一比十。
  你无法说文明是停滞不前的。因每一场战争都在采用新方式去杀戮生灵。
  ——罗杰斯(Wili Rogers)
  景气衰退,总统便宣布增产导弹,于是国防部便可分配更多的国防预算及合约,便有愈来愈多的人依赖国防工业而生活,如此欲解决非军事性之社会问题则更加困难。
  逐渐地,世上人种只能区分为战士及平民两种。
  ——卡曾斯(Normam Cousins)
  美国近年对电力的需求成倍数增加,而电源大部分是国内日益枯竭的原油以及来自外国的进口石油;由于需求量逐年大幅增加,使得美国成为世上石油的依赖国。
  世界人口每年增长七千万而且增长的速率仍在飞快增高,人口爆炸程度已使得地球上维持生命之物质无法充分供应日益增多的需求;人们自大地所获得的水资源,已远超过自然生态更换的两倍。每年有近一千万辆的汽车生产出来,而每一辆均须耗费原油,进而污染空气,轮胎因摩擦而生灰,散布四处,煞车用之石棉亦成致命之毒粉。所有的一切,均“归功”于国民生产总值!
  “多样的选择”好像在我们面前的地毯正以每秒一英寸之速度向前展开;然而,相对地地毯亦在我们背后,以三倍之速度卷起。
  ——米尚(Ezra J.Mishan)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等于正把“生态定时炸弹”传递给我的子孙,这就是我们生活的病症:我们持续相信,增长邵进步,然而事实上却非如此;有许多破坏、挫折与愤怒存积民间,只因政府漫无目标,而人民即成为“增长症候群”的受害者;政府机构浪得虚名、健康、教育及社会福利部获得了有力的支持,然提供健康的服务即是如此不公平地分配,成本是如此庞大,以致平民百姓均忧虑一旦遭逢疾病侵袭后之惨境;有些学区的学校因没有财力的支援而关门大吉,而仍在学校就读之学生亦无法获得适当巳足够的资讯,去引导他们学习,使他们在阅读上不断产生诸多障碍。社会福利承诺解决社会的病态,但如今大都已无法实现,而大笔大笔的预算却被行政单位大肆搜括、吞噬。
  这个庞杂的国家是属于人民,亦唯有人民方有能力去抑制官僚层级的膨胀。
  ——萧夫(Edgar A.Shoaff)“膨胀却没有进步,只是“营利官僚”的专利,前苏联“用力”污染里海与美国“毁灭”伊利湖一样,可说是,‘不遗余力”,放眼望去,举世皆然。
  美国与前苏联像是难兄允弟,彼J巳倒是应该惺惺相惜。
  ——马格里(JamesF.Magary)
  一般均相信,投入更多的人力、财力及物力,将有助于解决问题,然而在这种心态下,却导致更多无谓的活动及徒劳无功,毫无进步可言。根据我们“传统”智慧的分析,解决交通拥塞之道,唯有修筑更多的公路,结果是我们愚蠢地铺了如“纪念碑”般的笔直公路,但造成更多的交通阻塞。
  不论是智者或勇者,都不会束手无策地躺在历史的轨道上,等待未来车辗身躯。
  ——艾森豪威尔(Dwight D.Eisenhower)
  我们在愈来愈肮脏的社区中逐渐致富。而最富有的人,或许会像神明一样,居住在垃圾山,而贫穷的人则栖身在位权堆中,在要求“进步再进步”的口号与目标下,我们也正逐步摧毁这个赖以生存的星球,但我们不能像鸟类般幸运,弄脏了这个窝巢,再去寻觅另一窝巢,我们正在“弄脏”我们唯一仅有的家。
  无法记住以往过错、教训的人,将会因其再三犯错而遭受谴责。
  ——桑塔亚纳(George Santay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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