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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三井物产株式会社社长上岛重二 中央电视台 上海电视台 ′99财富全球论坛特别报道 财富对话 主持人：中央电视台 陈晓楠 主持人： “指点全球经济，畅谈中国未来”。欢迎再次走进《财富对话》。 今天谈话的主角是三井物产株式会社的上岛重二先生，我们先通过大屏幕来认识一下。 让我们掌声有请上岛重二先生。 您好，请。 主持人： 在我准备今天的采访之前，我听说您对中国其实很熟，在中国有很多熟人。而且特别爱吃中国菜，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岛重二： 在谈这些问题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井物产的社长上岛，用日语念作“乌唤喜马”。下面我回答一下您的问题，现在在中国有许多我很尊敬的朋友，这里是上海，那么我先提一个人。上海宝钢的现任总经理，谢启华女士，这是一位女企业家。她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而且作为经营者也极为优秀，是我一个极为要好的老朋友。所以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谢启华女士。说到中国菜，与我的出生地大阪相邻的城市中有一个叫做神户的地方，在我现在居住的东京附近有一个城市叫做横滨。横滨、神户两地都有华人街，而且已经有百年的历史，可以说在日本这两处是中国菜最好吃的地方。所以我从小对中国饭菜就非常熟悉，非常喜欢。具体说喜欢哪个，其实我自己也很难回答，几乎各种中国莱，我现在已经过了60多岁了，这50多年一直在吃。硬要说的话，恐怕对不起大家，不是上海荣而是很有味道的广东菜，可能相比较我喜欢广东菜。 主持人： 不过，我想您在CHINA TOWN（中国城）吃的中餐未必是正宗的，所以这次来上海能够多尝尝上海莱。 上岛重二： 我也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机会。借这次《财富》年会的机会我打算每天都尝尝上海的菜。 主持人： 您对中国很了解，不过在中国其实知道三井物产名字的人不是非常多，因为三井没有非常名牌的产品。但是我们知道三井在世界财富500强当中是排在第五位。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综合商社，在节目开始的最先，观众朋友和我都想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综合商社究竟有多大？ 上岛重二： 三井物产是我现在任职的公司，正如你所说，它是个大的综合商社，因为我们不是生产产品的公司，所以可能大家对我们感到有一些陌生，在这里请允许我顺便作些宣传。我们三井集团是一个大的企业集团，在这个集团当中，有很多企业没有加三井的名字。比如说汽车生产企业丰田汽车，再比如说生产电器产品的品牌东芝，以及生产纤维制品的TOREI，造纸企业的王子制纸等，可以说我们集团当中有很多世界性的大企业。 正因为这些企业名称中没有带三井这样的字眼，所以我想这或许就是大家对我们感到陌生的一个原因吧。您的提问是所谓综合商社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简单地说，综合商社我认为是在日本这种特殊的土壤当中培养出来的一种特殊的形式。为什么综合商社只在日本得以发展呢？比如说中国、美国，或者说澳大利亚，以及其他很多的国家，与我们都不同。日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资源的国家，我觉得这就是日本综合商社得以发展的最根本的原因。正如大家所知，大约百年前日本以现代工业化国家为目标进行努力。在这一过程中，因为日本没有石油、天然气等能源资源，要炼铁、炼钢，也没有铁矿石或者煤，可以说几乎完全没有。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日本必须依赖外国的资源，必须把外国的资源运到日本。而且还必须把外国的技术拿到日本来，并以此来发展日本的产业。出于日本没有资源这样一种情况，为从中起到应有的作用，我们创立了三井集团，这便是当时的初衷。 这种状况从结构上讲现在仍然没有改变。现今日本还是没有石油资源，也没有铁矿石资源。从100年前开始，三井可以说在这种需求下诞生，现在也是在这种需要的前提下得以生存发展的。这就是我们综合商社只在日本存在的基本的原因。我想大家可以这样理解，不管是购买石油，还是进口其他东西，其他国家恐怕也一样，需要外汇。这样就必须把日本生产的产品卖到海外去，所以我们以贸易为中心进行发展。现在除了贸易之外还要进行开发、投资，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可以说我们是以整个世界为对象进行工作，我希望大家能从这一角度去理解这个概念。 主持人： 刚才您说了这么多，还说到很多公司没有冠以三井公司的名字，但是他可能也是三井株式会社的成员或者说是下属企业。是不是在每一个国家，都有三井的企业？ 上岛重二： 包括具体名称在内的一些公司吗？在此不便例举过多的企业，比如说，美国有通用公司，比如说UNISIC，欧洲，还有德国的西门子，以及还有英国、美国、德国、爱立信等等这样一些公司，在中国我们的老朋友是宝钢。另外四通集团也和我们有着关系。这样，我们在各国可以说是出于战略上的关系，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他们都是我们非常优秀的伙伴，这样的合作伙伴非常之多。 主持人： 刚才您也说到，三井公司经营的范围非常广泛，据说从卫星到鸡蛋，我不知道您能不能简单告诉我，还有比卫星更大比鸡蛋更小的吗？ 上岛重二： 从大小来说的话，恐怕比鸡蛋还小的有芯片，另外还有眼睛看不见的生物工程学的一些东西。也就是说规模小的事业其实我们有很多。刚才你说的宇宙卫星等等，我们也在日本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是我们的一大事业。这些宇宙卫星和在中国进行的广播通讯事业相伴发展，所以我们认为这些事业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 我们对具体的专业的东西不是非常了解，就是同时做这么多的生意，从卫星到鸡蛋怎么能够保证每一笔生意都赚钱呢？ 上岛重二： 所有的事业或者说所有的买卖都能够挣钱，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现在脸上幸福的笑容可能会更多了。现在大家看我脑袋上的头发已经不多了，也就是我的失败很多，这是我的实话。商业大家也都很了解，可以说没有风险的商业是没有的。正像刚才所说，三井业务的历史是一个成功的历史，它也是一个失败的历史，这是我们的历程，那么如何能够吸取失败的教训，在公司当中加以活用？我们一直对此加以努力，这也就是所谓的风险管理的重要性所在，正是这样一种观点，公司才得以发展壮大起来。今后的商业比过去风险更大，而且是跨越国界的，因此我认为一个公司在风险管理上有多大能力，这在当今的世界上，是决定该公司优劣成败的关键。 主持人： 我们很想知道三井公司在风险管理上有没有什么诀窍？ 上岛重二： 所谓秘诀是没有的，正像刚才所说，对过去失败的历史如何加以利用、活用，在未来当中是我们中心的任务。在很多的风险管理之中，最重要的是如何选择合作伙伴的问题，投资是这样的，或者说在中国开展商业也是如此。在办合资工厂的时候，选择什么样的合资伙伴，这些对于商社来说是最重要的。 主持人： 说到选择合作伙伴，三井公司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和别人捆绑在一起投资的，比如说在中国像东芝、松下还有TO-TO，他们大部分的投资都是和三井公司合作，那么这是回避风险的一种方法呢，还是出于一种别的考虑呢？ 上岛重二： 当然一方面我可以回答Yes，另一方面也就是说要考虑到我们是在做什么项目。三井物产有的时候是我们自己掏钱独资，也与中国进行着合作。除三井物产与中国间的合作之外，也有与第三国，比如说欧洲、美国，或者亚洲的其他一些国家进行多国间的合作，根据所经营的产品不同而不同。只有一点可以说，三井物产像刚提到过的，它并非是制造型企业，所以我们要和拥有制造技术的企业合作。但是除此情形之外，正像我刚才所说要看工作的性质，并不是百分之百和别人捆绑起来一起做，既有自己百分之百的投资，也有和别人一起做的事业。但是现在的世界已经变了，已不是一个公司投资就可以赚钱的世界，所以应该和一些优秀的公司一起合作，可以说这是更为有效的方法，这已经是世界的潮流了。这不光是中国，对于世界各国来说也都是如此。 主持人： 在这种投资当中，三井公司是充当一个什么角色呢？ 上岛重二： 正像刚才所说，近百年来我们的优势是市场经营，之外是金融，所以这两方面非常重要，那么我最擅长就是这两方面。与此同时，刚才我说，在93个国家，对不起，我刚才可能还没有说三井的物产，现在在93个国家有218个下属单位，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情形呢？因为在不同的国家，我们有很多的客户或者说有很多的朋友，在不断的信息交流当中我们会作出判断，就是什么样的工作重要，或者说对那个国家来说，什么更为需要。我们在进行信息判断的时候，比别的公司来说，我们占据很大的优势，把它和生意联系起来，就能够取得成功。那么再进一步来说，与谁合作就是重要的，所以作为协调人的三井公司的物业，在全球一体化的运作过程当中我们的任务将会越来越艰巨。 主持人： 我们刚才可能是谈了一些很专业的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三井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大商贸公司，大家对他的理解是这个公司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商人。可能在座的各位有过经商的计划，我不知道今天在座的朋友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世界上第一大商贸公司的总经理？ 提问： 上岛先生您好，您作为全球第一大贸易公司的最高总裁，你是否认为已成为最成功的商人，在你眼中你认为什么样的商人才能够成为成功的商人？请您举个例子好吗？ 上岛重二： 我现在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必须在21世纪把三井变成一个所有职工能够活跃的舞台。作为商人来说，或者说作为必需的素质来说是什么呢？我觉得恐怕有三条。其一就是必须要拥有非常优秀的下属，我们需要这样的部下。作为领导来说，如何能够利用他们的能力，使他们成长，并借此来推动公司的发展，这是第一条。重要的并不是总经理一个人能够干所有的事情，必须要把比自己更优秀的各式各样的部下搜罗到自己的公司当中，大家互相分担来进行工作，这是最为重要的。 第二条，或许同传翻译的先生会感到为难。那么他的素质最为重要的第一点就是强健；第二点就是弹性，就是充满灵活性；第三条就是感情，从日文译为英文，恐怕没有对应的词汇，是一种爱。也就是说在今后生意越来越难做的事业当中，首先需要这个人非常顽强，第二点需要这个人的灵活性，最后就是必须要爱自己的客户，或者说对自己的职工，对自己身边的人，必须要拥有爱心，我觉得拥有这三点的商人才是非常值得信任的商人。 主持人： 我不知道三井先生是不是一个既软又坚强的人？ 上岛重二： 我希望如此，但是我差的是爱心，我想成为更有爱心的总经理。 主持人： 据我所知，三井公司在世界上拥有上万名员工，我不知道在考核的时候是严格按照你说的那三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标准？ 上岛重二： 刚才也提到，三井物产它不是制造厂家，所以它最大的财产是什么呢？就是人。三井物产是十分重视人才并使其得到发展的，这点非常重要。换句话说不对此加以重视，三井将无法发展，所以人事制度极为重要，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不断对其加以改善至今。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有些部长在各自的本部当中和职工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且也编写了手册。除了评价手册之外，还和大家一起合作来进行评价。我们的公司内的基础设施可以说已经非常完善，所以现在勤务表制度在公司贯彻得非常好，当然我相信还有很多改善的余地，我觉得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 刚才我们谈到有关商人的问题，我不知道作为全世界最大的综合商社的社长，可不可以说你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 上岛重二： 我觉得我正走在成功的路上。再补充一点就是我不想失败。 主持人： 那如果面对失败会怎么办呢？ 上岛重二： 那么恐怕只好选候选人了，我将让位。 主持人： 因为现在有的人有这样的担忧，就是在网络社会，很多中间商、中间环节都会省掉了，那么作为综合商社来说，是否受到很大的挑战？ 上岛重二： 正如你所说，我们公司当中网络的普及速度也极快，采用这种电子商务系统进行商贸，不管在公司内部还是外部可以说已经沸沸扬扬了。如何提高其效率，对其加以利用，正是我们三井目前的一个重要的项目，这是我们做的重要事情之一。 主持人： 除了在内部提高这种电子商务程度，加入高科技的成分之外，您觉得综合商社的这种形式，会不会受到未来经济结构的挑战？ 上岛重二： 我相信会是这样的。商社如果是一种比较僵硬的或者说很固定的组织的话，将不会取得成功。再进一步讲，如果能像生活在海上的人那样，或者像软体动物一样随时加以变化，适应水来改变自己的形状，来与人、资源、资金等进行交往，恐怕这是必要的。在过去能够成功，今后却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必须要不断地改变自己，不去改革自己是不行的。所以经营目前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关键的时期。 主持人： 说到这儿我想可能大家对三井也有更多的一些了解了，我不知道观众朋友有更多的问题是想问三井物产公司，还是想问上岛重二先生本人的，不论是专业的或者不专业的问题，希望大家能够提出来，让我们做一个更有意思的谈话。 提问： 上岛先生您好，我是中广保险公司的，听说您做这一行做了45年，肯定很辛苦。那么平时您是用什么方式来放松你自己，听说您很喜欢唱卡拉OK，是吗？ 主持人： 您要知道卡拉OK就是从日本传过来的，所以中国人都非常关心是不是日本人都很喜欢唱卡拉OK？ 上岛重二： 我坦率地说喜欢卡拉OK，不过我有点五音不全。所以，自己唱的和大家听的之间恐怕有点不一样。因为这样的问题，我尽管喜欢唱，但是我的妻子跟我说，你别老唱，你多听点吧。她老这样劝我。 主持人： 还有哪位观众朋友想问问题吗？其实我觉得上岛先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提问： 上岛先生，我想借这个机会请教您一个关于公司经营方面的问题，三井公司已经是全球最大的一个国际商社了，它的业务已经遍及全球93个国家，已经做的贸易额每年差不多有1000亿美金，这样大的一个公司，您如何维持他可持续的成长？也就是说，这样一个大公司如何长期成长？因为我注意到，从1998年《财富》公布的数据来看，三井公司的营业额，可能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有所下降，它面临很多挑战，那么您如何去维系未来一个世纪三井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谢谢。 上岛重二： 正像刚才您所指出的那样，90年代后半期，可以说是我们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日本所有的公司都是如此，三井物产也难逃其里，因为有泡沫经济的崩溃。我相信泡沫经济大家也有所耳闻，三井物产也有这种泡沫的包袱，因为我们和亚洲的生意有很多，所以97年以后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要克服这样的困难，我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日本的银行也非常困难，日本银行在恢复的过程当中，日本国内商业也难以发展，这是事实。 我们如何克服这一点，对其加以突破，取得三井的持续发展，可以说我当然也希望给你一个非常干脆的回答，但实际上，这也是至今仍然困扰着我的一个问题。在三井物产所幸的是大家还很拥护我，所以我也有坚定的决心，不把这种包袱带到21世纪，所以近10年以来，商社每年都在进行重组，以公司的收益来对包袱进行消化。托大家的福，在即将跨入21世纪的时候，作为公司来说，我们已经恢复正常公司的形态，所以今后就是如何持续发展的问题了。 正像刚才所谈到的那样，世界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贵国目前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在如此巨变的世界上，各个国家、各个企业对将会发生的问题，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去解决它才好呢？正因为大家所处的环境，所面临的情况都不同，所以只能依靠自己来进行解决。如何表达才好呢，可以说是人各有命吧，所以在三井的工作当中，正像我刚才所提到只有日本才有综合商社，而三井又是其先驱者，有着悠久的历史，至今已延续了百余年。今后随着世界的市场越来越统一化，作为三井来说，面对这一趋势也正在考虑，也正在进行实践。 和中国之间，我一直认为中国是三井世界市场当中尤为重要的一个市场。也就是说，必须得用长远的观点来开展对双方都有利的工作，对这样的工作进行挑战。所以对大家来说，综合商社这一概念可能是较为难以理解，但作为这样一个商社里做总经理，可以说今后三井这个名字在中国会变得更广为人们所知，我是这样热切地期待着。 主持人： 我不知道观众朋友还有没有更轻松一点的问题？ 提问： 上岛先生您好，我是上海外贸学院的，我想向您请教一个关于目前中国改革的问题，现在中国很多外贸企业也在进行着结构调整，也在进行着改革，那么您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商社的社长，依您公司的经验，对目前中国外贸企业的改革有什么意见，或者对中国的外贸企业有什么建议？谢谢。 上岛重二： 好像这个问题有点难以理解，怎么说呢？您是想让我对中国的公司重组提点建议吗？ 提问： 我的问题就是说，您公司作为一个成功的综合商社，对目前中国外贸企业的改革您有什么建议？ 主持人： 能不能简单告诉我们有哪些秘诀？ 上岛重二： 关于这一点，一般来说可能没有多大益处，得根据具体事例来回答大家的问题，或者来进行个人的建议。所以一般泛泛而谈的话，实在是难以回答。非常遗憾，坦率地说，只能这样说。 主持人： 我想我们和上岛先生的对话，就进行到这儿。我们从中也获取了很多的信息，对三井这个物产公司也有很多的了解，谢谢上岛先生。谢谢。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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